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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要暑假静好,娃儿必须考好

如妈 如妈闯美国 2022-11-13

酷暑中,我们惴惴不安等着成绩单,因为暑假日子的好坏,与她的成绩单成正比。


那种等待的滋味,有点像少女等待爱情——又期待,又怕受伤害。


要是考的好,日子将无比惬意:




要是考的糟,场面必定悲惨:


全家被迫营业,我躲着她哀怨的小眼神,挥舞着小皮鞭追着她做作业。



昨天午后,终于拿到了装成绩单的信,老母亲只觉得心脏砰砰跳,感觉在开彩票中奖结果,不知道信里装的是百万支票,还是一张罚单。


这时,娃骑着自行车,吹着口哨,欢快的驶向我,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。


当看到我拿着信,一脸凝重的看着她,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,自行车一歪,差点从车上掉了下来。


原本还不急不慌的她立刻下车,瘸着双腿拖着车子,怯怯的观察我的表情。


我手抖如筛糠的打开信,感觉眼前一片模糊。


……哎呦,考的还不错嘛!


看我长舒了一口气,她才如释重负,但还是没有勇气接过成绩单。
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      1.


曾几何时,我是佛系妈妈,什么时候还俗,变成了自己和娃最讨厌的人?


我30多岁才生娃,年纪大了鸡娃也鸡不动,觉得只要娃不烧杀抢夺,心理、生理健康就行。


那时的娃,有着纯真甜美的笑容,和一张没有被岁月摩擦过的脸,我实在对这只小白兔下不了手。


更何况,美国的老师一再告诫父母,娃要会玩多玩,否则将来会变态。


为了不让她变态,于是,娃就成了只散养鸡。


我带着她满世界的游山玩水,还振振有词的说:给她看更大的世界,打开眼界和格局,将来才会有更全面的思考能力。


于是,在她7岁前,周游了37个国家。


……好吧,我承认,是自己想玩,我是个堕落的女人!


问娃是否记得去过哪些地方,她刚掉了两颗大牙,用漏风的嘴迟疑的说:


好像去过浴缸(梵蒂冈),浴室(瑞士),地板(迪拜),袋鼠家(澳大利亚)……


……好吧,确实钱都打了水漂。
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2.


悠哉悠哉晃到二年级,娃的好朋友都进了私校,不明所以又想偷懒的老母亲也想把她丢给学校,自己咬咬牙付钱就好了。


然而准备入学考试时,发现昨天你在学习上的懈怠,今日你就会被成绩疯狂打脸。


……是我大意了。


我仔细分析审查,看她哪些地方是可以抢救的,哪些地方是必须不能放松持续鸡的,哪些地方是暂时无能为力押后再审的。


在充分认识到娃究竟有多渣之后,我发现这可不是女娲补天,而是精卫填海,填个寂寞。


这要在国内,娃可能已经被委婉(或者直接)劝退了。



可让人崩溃的是,无论老母亲再怎么着急,孩子都是一副佛系儿童的态度,不慌也不忙。


天哪,我女儿是不是对自己家有什么误会?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不用活得太努力的富二代啊??


补课时,她更是宛若智障,任我怎么问怎么吼,都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,脸上带有五分冷漠四分痴呆三分讥笑两分天真。


眼神仿佛在挑衅我:我就是不会,有本事你就打我,但是打我我也不会!


她一盯着我看,我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。


只感觉自己的血压一股脑涌上了脑门,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栗,嘴角在抽搐。


血气上头那个瞬间,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有激情杀人案了。



平静下来后,我忧心忡忡的想:她不会是喝假奶粉长大的吧?


甚至还跟老师讨论,看她是否需要去医生那做评估。


老师说,或许可以试试用梦想的力量唤醒她。


于是我苦口婆心的启发她:你将来想做什么?


她眨着眼睛看着我:我想要当妈妈!


啊?我又惊又喜!


喜的是看起来她很喜欢我,惊的是她可以喜欢当妈妈,但不是只会当妈妈。


何况当妈要十项全能,就你这咸鱼样谈个毛线梦想!


不过,即使我备受打击,也不能轻易低头,否则会看见自己的肚腩。


就这样,我们在炮火纷飞中战斗了一个月。


虽然也只是帮她补了个寂寞,但我觉得内心有对得起她一点点。



考试时,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,居然考的不错,顺利进入了学校。


真没想到乱牌整一整,居然有一条同花顺!


逆风翻盘后,故事中一直没出现的爸爸终于登场了,拍着胸脯说:我真是基因优秀啊!


我就知道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3.


看了那么多国内孩子压力大跳楼的社会新闻,我坚决拒绝跟学霸的家长聊天,更是屏蔽了鸡娃群,只要我不看,我娃就是最棒的!


否则只会苦了无辜的娃:爹妈前天看了这篇,团购一个教育产品;昨天看了那篇,又恍然大悟娃得学那个;今天再看三篇,从焦虑到抑郁,看娃怎么都不顺眼……


我养娃的方向是学业不垫底,有一两项深挖的爱好,拥有持续钻研一件事的方法论和毅力,作为她日后开启其他深度学习的法门。


你看,只要不考试,我还是个精神正常且很有大局观的母亲。


收到三年级的成绩单时,我只潦草的看了一眼,马马虎虎嘛,pass! 


然而在一年后的有一天,我鬼使神差的拿她之前的成绩单一看,差点灵魂出窍!


她眼瞅着就朝学渣的路上绝尘而去了。


是我眼瞎,居然看错了成绩,而且一年后才发现!


我真想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。


于是,焦虑就像是充满空间的天然气,一点就爆。


而9岁的女儿到了青春期前期,每根头发都有它的脾气。


想想以前,和她聊天让你整个灵魂充满生气,现在只能让你整个灵魂生气。


当初让我心动的那个人,现在已经让我心梗。




一听到要补课,她笑容凝固了,脸皱的像包子,我仿佛听见友谊小船破裂的“咔擦”声。


她小声嘟囔着说:我也还好啊,还有很多人比我差呢……


瞧,这就是学渣和学霸的区别,学渣永远在往下比,学霸永远在往上比。


爸爸则一脸讨好的抱着她,轻描淡写的说:没事,找几个网站让她自己补补就好了。


让9岁的孩子自习?你家狗会叼着绳子自己遛自己吗?


老娘信了你的邪了~~


鸡娃就像减肥,不闭上嘴,迈开腿,都是耍流氓。


光靠意念鸡娃,嘴炮鸡娃,有用吗?快给我上!


爸爸一听,手机顿时滑落,然后像刚跑了一圈的马拉松,瘫倒在沙发上,还一脸无辜的对我说:娃不要我啊!


算了,离期末考只有一个月了,我只好又开始了残忍的陪读生涯。


我在前面拽着差点滑下无底洞的娃,而爸爸在后面拖后腿,差点裤衩都拖下来了。


本来以为在路上二人转总比一人转强点,没想到因为他,不仅超不了车,还有熄火的可能。


我恨不得连老公一起换掉……
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 5.


恰逢家长会,我们把伸长耳朵的娃锁在门外,与老师视频通话。


我狂躁的问老师,娃这么渣怎么办!?


老师顿时叫了起来,一副我们冤枉了娃的样子:排名70%还不错啊,50%以下才需要看看。


啥,我家娃给你打了多少钱了,让你讲这种没良心的话?


冷不丁,仅剩的盟友变敌人,而我压根连一丝反驳的力气都没有。


事后娃扬眉吐气:老师说我还不错呢!


原来她把手机藏在我桌上的纸巾盒里,录了我们的对话。



我一边咧着嘴夸她“真聪明!”,一边想着要不要再生个二胎。


接下来孤军奋战的日子,我振作起来,精打细算着把24小时用成48小时。


毕竟,时间都是挤出来的,海绵里没水了,我把它放烤箱里烘一烘,还是有水分的么。


至于那些劈情操的课,每次她跟我说“我想学画画,我想学跳舞”,我果断打断了她“不,你不想!”


补课时,她就像一条拒绝散步的狗,怎么拉也一动不动,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。


我急得想咬人,真的很想把书呼到她头上。


所谓中年危机,大概就是终于有一天,你发现自己想生二胎没有财力,想掀桌子没有体力,想教她奥数没有脑力,想努力工作却没有精力。


一个月之后,我的头发少了15%,血压升高15个点,不抽烟声音也有烟嗓的磁性。


感觉自己已经油尽灯枯熬不下去了。


终于,一天天的,熬过黎明前的黑暗,迎来了期末考试。


也不知道是因为我鸡娃有方,还是因为一直网课,竞争者们都退步了,反正成绩漂亮多了。


我顿时神清气爽,迎接暑假美丽新世界!
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6.


期末成绩陆续出来了,看着一对对纠结的父母与娃,人间烟火,莫过如此。


你说是苦还是幸福?这,就是生活。


对于孩子,父母能做的也不多:尽人事,听天命,看运气。


不过即使泥沼深陷,也不要忘记仰望一下星空。


因为,时光像掉进水里的棉花糖,会快速的消失,她会迅速的长大,你会很快的变老。


在它消失之前尝尝滋味,留做回忆吧。


作者:如妈(包嫣青),明报驻纽约前记者,定居美国20年,游历36个国家,先生在华尔街工作,有9岁的女儿和一只猫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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